日本一家专为“有问题”的人租房的中介公司

穿巷过街,在横滨市青叶区颇显朴素的商业区的一楼,有一家只有社长和员工两个人的房屋中介。

酒香不怕巷子深,别看这家名为“青叶住宅社”的房屋中介规模小,它在市民中的名气却不小。这里,不接“有备而来”的“大主顾”,只服务那些在一般的房屋中介租不到房子的人。客户,大多是领取低保或遭受家暴的人。

略感意外,社长齐藤,是一位年近四十岁的女性。拿出两个多小时的时间,耐心听取顾客的租房需求和生活上的烦恼——这是齐藤日常工作的一部分。与其说,青叶住宅社是一家房屋中介,不如说,这里更像是一家解除心结的咨询公司。

日本一家专为“有问题”的人租房的中介公司

让齐藤辞去大型房地产公司工作的原因,竟然是一位靠低保生活的男性租客。尽管这位租客人品可靠,但是上了年纪,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,齐藤帮忙联系了超过百家房源,可没有房东肯把房子出租给他。

在日本,几乎所有的生活福利和权利,都是建立在拥有固定住所的基础之上。搬家之后,第一件事,就是去房屋所在的政府更新住址。如果没有在政府备案住址,收不到安倍晋三的棉布口罩,收不到政府发放的十万日元特别给付金,更会,找不到工作。

漂在外面的人们,最担心的,就是下一次的搬家。家,不仅是身体的居所,也是心灵的寄托处。收入不够,租不到房子,没有固定住所,就找不到工作,如此循环往复,弱势群体就会更弱,必须有人为他们做些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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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生在千叶港附近的齐藤,从小就是“别人家的小孩”,一路担任班干部和学生会会长的职务,在父母和周围人热切的期翼中长大。

然而,这一切却在考进东京的大学后,发生了巨变。大学里,身边尽是家庭优渥的同学,齐藤被孤立了。她尝试去街头献唱,去服务业或农家打工,她拼命把自己时间排满,累到不行,还是无法满足内心的空虚和孤单。这种挫败感和孤独感,一直跟随着她,即使后来进入职场,那依然是一段无法回首的痛苦经历。直到,她开办了这家“青叶住宅社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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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轻时的渡边,无法排解工作的压力,患上综合失调症,用赌博麻醉自己。在临建房中辗转迁移的他,在某一天突然醒悟——“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!”

青叶住宅社不仅帮渡边租到了带阁楼的一室户,还帮他垫付了押金。有了固定住所的他,在一家回转寿司店找到了工作。在渡边看来,比他还小好几岁的齐藤,是像妈妈、姐姐一样的存在。

“开启了人生第二篇章”的渡边来到青叶住宅社,他把垫付的房屋押金还给齐藤。一边吃着齐藤为他做的简餐,一边跟齐藤分享自己的快乐,遇到了心仪的女性,

2岁就被父亲抛弃的渡边,40多年都在“父亲是怎样一个人”的追问中挣扎,但当富山县政府的人联系到他,说有他父亲的消息时,他却犹豫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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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我面对去做或不去做的选择时,我总是去做的。不去做,肯定没结果。做了,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没结果。”齐藤鼓励他,无论如何,对自己有个交代。在齐藤的帮助下,渡边乘上了前往富山的列车,赴这场迟到43年的约。当父亲说出“无情的抛弃了妻儿,无论作为父亲、作为丈夫,或是作为一个人,我都是不合格的”这样的话时,渡边原谅了眼前已经82岁的老人。他陪老人下将棋,还留下来,和这个“陌生人”睡在一张单人床上,交心长谈。

“发现父子之间有很多想象的地方,真开心!”渡边边为齐藤展示合影,边这样说。

17岁的润,因为存在智力障碍,在家饱受父亲的暴力,在学校被同学欺凌。本身患有纤维肌痛症的母亲带润逃出来,全靠齐藤帮他们租到了房子。可身心都遭受打击的润却每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害怕再跟任何人接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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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藤让润和母亲到自己的公司来,逐渐带他接触各种各样的人。青叶住宅社承接了的公寓清扫工作,齐藤又带润一起去体验。在齐藤的鼓励下,润跟在清洁公寓的老爷爷后面,有样学样地认真擦拭,一直到工作全部完成,都没有停下来休息。儿子终于走了出来,看着眼前有如爷爷和孙子互动般的情景,润的母亲对齐藤满是感激。

更多的,是无处可诉的无力感。一位有轻度智力障碍、无业的男子找到齐藤,希望她帮忙租房。好不容易帮他找到匹配的房源,也说服房主出租,这位委托人却在约定的时间消失了。电话,始终联系不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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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藤无奈的坐在台阶上,执着的继续拨打着电话。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,类似的情况,时有发生。那些久不与社会接触的委托人,常常失联。

承载了每个人希望的齐藤,也有扛不住的时候。她擦着眼泪,不断的自责:我这么没用,这么没用。然而,正因为她的坚持,越来越多的房东主动把房源提供给这些弱势群体。

齐藤说,既然相识了,就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为他们做些事情。可她负重前行,恐怕早就超出了个人能力的范围。开业三年来,齐藤达成了一百多件合约,平均下来,一个月也不过两三个案件,她却忙到不行。

不少房东担心年老房客会死在出租屋里,担心房客会拖欠房租,齐藤就一一写信说服房东,自己出面为房客担保。对于那些在普通房屋中介不断碰壁的人来说,这里,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希望。

在租房合同缔结之后,齐藤还会实地拜访这些租客,为他们差缺补漏,每个月,她都会在自己的公司举办一次碰头会,租客们一边喝着啤酒,一边交流自己的近况。

被大家委托着、需要着、信赖着的齐藤,再也不会感到孤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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